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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那一年未相见未相识未相思此刻间爱已尽情已伤心已死
在花盆里,成功地养成一棵树,似乎是我孜孜以求的梦想
?? 萌生这样的念头,直至变成一种梦想,缘于一种无可替代的羡慕
长久以来,我一直不喜欢那些盛开一时就凋谢殆尽的花卉
它们过于艳俗,甚至有些浮薄
好比薄命的红颜,昔日的艳羡,终成明日的黄花;被赏玩过后,容颜就变得衰老和憔悴起来,枝头空留一丝悲怜于哀叹,最后落得遭人唾弃、无人问津的地步
?? 而那些从不开花,却枝繁叶茂的植物,在我宽敞明亮的阳台上,终日饱吸阳光和土壤里的水分,悠闲地活着它们的精彩,就让人心动不已,?? 它们似乎先知先觉了一种命运,所以宁可把充足的养分化作硕壮的枝干和茂盛的叶片,也不愿流露一丝轻薄放浪的笑颜给人
即便是桃红梨白,也只是生命的瞬间而已,绝非炫耀于世,供无心之人、有色之徒攀折玩弄
?? 我只想在阳台的花盆里,栽种与盛开无关的植物,并且将其养成一棵大树,让浓密而不单调、蓬勃而不繁琐的枝叶延伸到房间的每个角落,让春萌夏绿、秋黄冬枯四季轮回,岁岁年年都有深刻的变化和传承的喜悦
?? 而此时,真正的树正在原野上自由自在地生长着
远离了人类智慧的树木,有着自己的境界和意趣,无拘无束,无规无矩,用几十甚至几百上千年的时间诠释着一种原始而又质朴的生命的存在意义
挺括而不造作,舒朗而不孤傲,闲散而不落寞——起初,我对树木的这种生存境界惊羡不已
久而久之,就近乎痴梦般地想在阳台上、花盆里挽留这样的挺括、舒朗和闲散
?? 其现在和将来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它们虽然茂盛地生长着,但永远都不会长成真正的大树
?? 依顺人的意愿和智力,拘泥在逼仄小气的盆土中,它如何能够长成一棵树呢?比如一种叫橡皮树的植物
在南方湿热的环境里,它随意地长在路边,厚大墨绿的叶片为过往的行人遮挡酷日和暴雨
而当移植到北方,干旱与严寒将它逼进室内,从此在狭小的天地里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它依旧绿染四季,依旧伸展枝叶,但它不再拥有树的意义,而沦入花卉被交易和宠养
我曾经在朋友的家里,见过一株橡皮树,枝干粗壮,叶片厚实,整个株型四下展开,给人生机蓬勃、欲张欲扬的感觉
只是,它最终也没有能像真正的树一样在房间里洒脱地生长
当然,我的朋友也只是指望着一种经年积累的绿色,并没有奢望它张成一棵树
朋友因此很满足:只要它能活着
顺遂了人的意愿,屈从了人的需求,我不免为这株只能供人观赏让人满足的橡皮树感到了透心的悲悯
?? 而我何尝不是这样
在拥挤的城市里住久了,情感和心境也不免跟着拥挤和疲倦起来
于是,就偷起懒来,想在缝隙里寻找些树木般的疏朗和闲适
我在花盆里栽植着梦想中的植物,然后在精心的呵护里期待它们长成一棵棵大树
事实上,它们也在人造的舒适环境里茁壮成长着,甚至有的快触到房顶了,枝枝叶叶错综地绕成一团绿意
可是现在,我听不到风吹或者雨打树叶的沙沙声,享受不到烈日下的浓荫和清香,甚至看不到它自然天成的出乎想象又美仑美奂的形状
展现在面前的这些植物,只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地相拥在一起,委琐地迎合着我的痴梦
?? 被我的意愿和梦想左右并且束缚的植物,在花盆里孤独并且挣扎的植物,远离了春雨和秋虫、晨雾和暮霭,也就远离了自由自在、酣畅淋漓
?? 而这一切,却不是树木本来的状态
我想我是真的改变甚至伤害了它们
?? 我不得不正视这样的现实:不论阳光和水分怎样充足,花盆里永远长不出一棵真正的树来
人有人的想法,树有树的活法;人永远不会拥有树的活法,树也永远不会有人的想法
人和树可以无限地靠近,可以亲密地接触,但无法彼此改变——一旦改变,就成了一种不易觉察的勉强,一种难以言表的伤害
以普遍性的论理假如为普通,得出一定论断的推导进程
秋阳,在蓝天里大肆挥洒着它暖暖的蜜意,飘着那缕痴心不改的妩媚,衬托出一片片丽景
心在安逸中,源于眼在喜悦里
心中探求宁静的那点理想,简直不会属于这边的丽景;你瞧,夏季的安静还没走远,这边便发端了别有一番风韵的争辩
停下车,跨出车门,摆脱车中的控制,去体验丽景中的争辩
风,很轻,却发觉到它正游走在身边、耳边,叶间、草间,不甘心宁静啊!身旁的白杨,那是纯粹的西北主人,似乎一列旗阵,掬示着满树的金色,给秋阳一照,亮得刺眼又不乏庄重、风格,为山谷镶上了一起飞动的金边,山谷登时有了灵性
站在白小叶杨下,拍拍那健壮的树身,岿然不动;这或许即是它的风格吧
仰望这不足为奇了的西北白杨,它正与风和秋阳联袂做趣呢:一层层娇黄的叶片,轻轻地摇着,抖着,偶然还翻转出几个把戏来,撩拨着秋天里阳光的耐心一忽儿遮住了光彩,叶片成了半通明状;一忽儿又闪出了光束,眼底便被一把把利剑一律的光彩刺痛了
多调皮啊,那些叶片,就像一群扑腾的小精灵,彼此间打个款待,尽情地玩耍一番,情味盎然
如许的详细,一生仍旧头一次领会,真感触这大天然即是那些小精灵们的导师;导师的不郑重,还会培养出还好吗的接受者呢?沉醉在如许的意象中,忘了功夫的溜号,仰望的功夫一长,只感触脖子有些酸,却又舍不得换个模样,偶然卑下头,轻轻地摇几下,便又抬起来,仍去追赶那些大天然的接受者们,唯恐相左了每一个精粹刹时
执着若此,只为成果点清闲与清闲吗?若真的那么,不免显得浮浅
这发觉,是实质里的,与生俱来,固然是如实的
在一线娇黄中,这种如实找到了什么叫未饮先醉,什么叫痛快忘情,什么叫天人合一
黄叶山水知秋晚,这是一位多学理思想的故旧在感慨黄叶的笨拙与麻痹
本来,西北白杨的黄叶,绝没有此间的笨拙与麻痹,它们摇着,抖着,翻转着,玩耍着,多灵秀啊,灵秀的身姿,灵秀的神态,灵秀的情绪;依附风和秋阳的助力,也把这份灵秀传播给了爱好灵秀的游客
28、亲爱的,我不怪上帝没让我长成你喜欢的模样,反而感谢他,让我在最美好的时候,以最美好的姿态,遇见你